中國創新藥的研發,從me too到me better,從PD-1到CAR-T,從抗體偶聯藥物到雙特異性抗體……,中國制藥產業在此起彼伏的研發熱潮中升級換代。中國與發達國家在科學前沿上幾乎不再有認知上的差距,中國在基礎研究前沿領域發表的高水平論文越來越多,包括管線儲備上中國藥企已經有了更多FIC在研項目。
磐霖資本是最早提出國產創新藥的春天來了的投資機構之一,也是國內較早專注于投資創新藥的VC之一。9月19日,磐霖資本十周年慶典暨投資人大會峰會現場的《藥物研發的創新之路》圓桌環節,磐霖資本邀請了Family中創新藥企代表的掌舵人瑞博生物梁子才博士、Apollomics余國良博士、復諾健賈為國博士、勁方醫藥呂強博士、親合力劉辰博士與磐霖資本合伙人唐愛民一道探討創新藥發展的前景和遇到的問題,分享了對于中國藥物研發的遠見卓識。
梁子才:我是瑞博生物的董事長CEO梁子才。我南開畢業之后到歐洲念博士,然后到耶魯做博士后再回到歐洲做教授,然后再回到北大。2007年創辦了瑞博生物,專注于小核酸制藥研發。
2007年,小核酸制藥方向剛興起,但這兩年,小核酸已經凸顯出作為現代制藥的第三次浪潮的趨勢。在此背景下,瑞博生物的團隊、技術平臺以及產品鏈也已發展成整個亞洲的領頭羊。
我們2015年A輪融資時,磐霖就開始支持我們,然后B輪、C輪又跟投和領投。我們是跟磐霖一起成長起來的。
余國良:我是Apollomics冠科美博的發起人董事長CEO余國良。感謝磐霖團隊已經兩次支持我們的融資了。我們專注做腫瘤藥,既有大分子又有小分子,目前在臨床二期、三期都有。
我1984年就去美國念了博士,然后連續創業,Apollomics是我第三個創辦的公司了。前面兩家公司都是被國外的大公司并購了,所以算是在資本市場還是有一定的經驗。
賈為國:我是復諾健的創始人和首席科學家賈為國。我是1982年復旦畢業以后,1985年去了加拿大,一直到去年我還是在加拿大UBC大學做終身教授,由于2015年復諾健成立了,后來我去年就辭了教授,全職在公司里面。
復諾健主要做的事情是做溶瘤病毒,把病毒經過基因改造以后專一的去攻擊腫瘤,到今年第一個產品已經在臨床一期了,在澳大利亞也進了病人在中國也已經得到批建,第二代產品將會在明年年底,在美國FDA和中國會同步的申報。一路走來,復諾健得了很多投資人的支持。我們明天就要有一個C輪的簽字儀式,非常感謝磐霖對我們的支持。
呂強:我是勁方醫藥創始人董事長呂強,我們是一個聚焦腫瘤和自身免疫兩個治療領域的全球新的新藥研發公司。我跟我的今天創業伙伴蘭炯博士一起到了會場,我們一起打造了勁方藥業。
勁方去年就進入臨床一期,兩年多就進入一期。今年又第二個在美國獲得了受理,今年將開始美國的臨床一期走向國際化。我是2008年回國,我們是今年加入了磐霖大家庭,也非常感謝磐霖的大力支持,跟唐總跟李總也是認識了很久,今年終于他們狙擊手扣了板機。
劉辰:我是親合力的創始人劉辰,親合力創辦于2013年,主要是專注于腫瘤微環境激活藥物平臺,利用腫瘤微環境中免疫細胞產生的特殊的蛋白酶,來重新設計藥物,就是把藥物給它裝上一個能夠找到腫瘤這樣一個識別系統。
之前我是上海第二醫學院現在交大醫學院畢業,1995年在美國州立大學獲得生物醫學博士的學位,之后一直在美國一個公司,我是免疫系的教授。
關于治療腫瘤方式的前景及原因
唐愛民:多年來人類為戰勝腫瘤艱苦奮戰,腫瘤治療的方法主要有手術治療、放化療、靶向治療、免疫治療、細胞治療,還有腫瘤電場治療等新興治療手段等;盡管這些治療方法在部分腫瘤中取得不錯的療效,但總體治愈率還是不盡人意。請問您看好哪種治療腫瘤方式的前景及原因?
余國良:腫瘤非常復雜,要解決腫瘤的問題不能靠單一的一種方法。整體來講,其實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大家也知道基因組學、蛋白組學,也就是說我們從第一天就認為不會用一種方法來解決某一個腫瘤。其實,真正治療腫瘤的方向是通過聯合治療,那么聯合治療目前是大分子和小分子。
另外,比如說肺癌、肺小細胞、肝癌、結腸癌是按照部位來分的。現在做腫瘤越來越趨向于按照基理來分,比如說我們自己這個藥在全球15個國家都已經正在進行二期臨床,其中的兩個都是不分癌種的,而是通過它這個基因的突變來尋找到病人。
呂強:其實這個也是勁方的一個特點,我們不是以大分子、小分子或者是LNA或者溶瘤病毒,而是以這種疾病和生物基理。其實磐霖投的平臺性東西蠻多,我們勁方也不是以這一種來分的,第一是生物疾病的基理,第二生物學的突破過來的。
舉個例子:基理大家早就知道,有的人用大分子,有的人用小分子。我們創業時就是用小分子,我們攻了兩年后,國外的大分子突然有了突破,那其實就是對我們選這基理選這個通路的一個認可。但是在分子這條路上,國外還沒有做出來。我們其實是沿著這個信號通路,以及我們的靶點來做,只是我們手上的兵器不一樣。
現在大分子出來了,小分子怎么做呢?回到臨床看跟大分子在某一些疾病上有什么不一樣?什么疾病能夠用最好用大分子、什么樣的適應癥最好用小分子。我們臨床設計現在一期還在爬坡階段,但是在所謂POC就是臨床二期,或者概念性驗證這個實驗上,我們就走上了國際上沒有人走的路了。
梁子才:我非常同意兩位說的腫瘤作為一個復雜疾病,肯定是通過一種組合combo的方式來解決。在這里面小核酸能做什么貢獻?兩個方面,第一,從現在已知的藥大概在2000到2500種左右,但是從小分子和抗體能做出藥的,基本上480到500種之間,但是對小核酸而言這沒有這一說,就是我們可以通過極大的擴張來針對腫瘤做新的靶點藥物。第二,由于小核酸現在展示的這種高效性、長效性和高度的安全性使它可能在一個藥里面做10個、甚至20個小核酸的一期的combo,這樣就可以把這種組合治療、可以推到一個極限。腫瘤發展的所有通路都給它通了,然后達到一個可能根治的目的。
賈為國:第一,腫瘤必須有一個綜合性的治療,我在做學生時,我就讀一篇綜述說化療盡管已經發明了50周年,人們在治療腫瘤上有各種各樣的新藥出來,但是對于晚期腫瘤的存活率、生存率沒有多少進展。
我們對腫瘤治療來說還要看哪個階段,比方說早期的腫瘤早診斷、早的手術切除,目前來說是效率最高、有效性最好的;但是對于晚期腫瘤來說,所有的藥物到現在為止絕大部分的藥物都還存在于延長其有限的生命,沒有達到根治的問題。
那么根治的問題在哪里開始的呢?2015年免疫治療、腫瘤的免疫治療發現了它可以把晚期腫瘤達到根治的效果。對于腫瘤來說,晚期腫瘤看到了治愈的曙光。
為什么到免疫治療有這么好的效果呢?因為我們逐漸理解了腫瘤的發生過程是和我們體內免疫的一個平衡過程。到最后當我們的免疫不能夠壓抑腫瘤的時候腫瘤就出現晚期腫瘤的這樣一個現象。所以當能夠恢復你的人體免疫系統,能夠回過頭來幫助你的免疫系統戰勝腫瘤的話,你就有可能回到你原始的狀態,至少是與瘤共存可以長期的存活,把腫瘤變成一個像慢性病一樣來處理。
所以我也認為免疫治療本身是需要很多東西在一起,也不是說一個藥的。綜合是肯定重要,不是按照一個靶點,不是按照一個適應癥。現在在美國在前兩天有一個不再按照適應癥而是按照靶點來,所以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前提。
劉辰:我是醫生出身,腫瘤的治療肯定是一個綜合性的,從手術到免疫治療、化療、靶向治療等。我們些作為藥物開發的科學家,其實我們做的工作是為醫生提供工具,所以最終的治療怎么樣的一個使用,最終還是掌握在醫生的手里。他會看具體的情況來做一個治療的方案。
以前我們面臨最兇險的腫瘤是白血病,但是經過幾十年以后,今天的白血病都可以治愈。由于血液腫瘤沒有腫瘤微環境,所以我們的藥開發的目標都是針對要殺死腫瘤細胞,但這一招在固體腫瘤里面就不是特別成功,這是跟固體腫瘤有一個很大的區別,就是固體腫瘤是一個假器官它有這樣一個腫瘤的外觀的微環境的存在。
所以我們目前采取的是一個完全全新的一個策略:第一,針對腫瘤源源不斷的微環境展開,最早識別到腫瘤細胞。第二,不會根據藥物的改變而改變,可以利用其特征找到腫瘤,能夠把藥物遞送到腫瘤的微環境,這可能是未來不管從化療藥物的遞送、靶向藥物的遞送、免疫治療的關鍵點,也是要改變微環境從一個免疫抑制的狀態,變成免疫激活的狀態。
我個人認為我們正在能夠治愈腫瘤的分界線,我個人非常有信心在今后的10年左右,固體腫瘤也會像白血病一樣會變為一個非常可控的一個疾病。
關于創新藥企的發展模式
唐愛民:從“4+7”帶量采購及后續的全國多輪帶量采購,到醫保談判準入制度等,看得出來,國家政策的目的是將中國的制藥產業從低端引領到高端,從仿制引領到創新。專注開發創新藥 的藥企將會獲得長足發展。創新藥發展模式上有大而強的Bigpharma模式、小而美的Biotech模式、VIC(VC+IP+CRO)模式等等。請問國內創新藥研發企業采取什么樣的發展模式才能更有利于(藥物創新)企業在未來取得更大競爭優勢?
劉辰:中國目前正在一個創新藥巨大發展的前沿。非常重要的就是我們有市場、有海歸人才、有環境政策的支持,所以從CRO從產生抗體合成藥物的角度來講,其實都不是瓶頸。
其實現在目前兩個瓶頸是資本和臨床研發的一個拓展,資本要有信心來支持創新。
從模式的角度來講,小而美的應該是最合適的模式,因為有了一定的規模。那VICE+IP畢竟規模小了一點,當然將來也會有一些中國大的民營藥企從普藥企業會轉型,做的最好像恒瑞這樣的企業。真正的創新型企業是要有創新的基因,肯定會轉變出來的。
呂強:這不是靜態的;有兩個維度:一是生態,咱們創新生態是多樣的,各種打法其實都有它生存的道理;二是企業也在演進也會蛻變,其模式也不是一塵不變,有的可能是VIC開始,有的開始一個CRO然后轉變。
就勁方而言,也不是靜態,我們剛才說了是以生物疾病的基理為導向,圍繞著這基理怎么做怎么效率高。我們第一個項目是用外部的平臺,現在有一個項目也是用外部的平臺,但一個企業需要有核心競爭力,其實就是對于生物基理的了解,以及在技術上的突破。
舉個例子,我們現在這個項目至少在國內是頭部的。怎么走到的?第一對靶點的判斷,就回到我剛才說的就是投資要投早,然后判斷我也要有領先度。我們做的時候國外還沒有進臨床。我們用了國外的一個技術平臺為我所用,跟國內的一個國家隊合作為我所用。我們把這個平臺的東西不僅是掌握了,而且是拿到自己內部,轉化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這樣子借船出海,然后能夠把這項目做起來。
所以就企業模式而言,用VIC的模式可以短期做,但想要放走得遠、走得高,需要自己的核心能力,隨著項目的進展我們現在值得高興和可喜的是我們打造自己的核心競爭力,用三年多時間打造了自己的平臺。更重要的是,我們這個平臺是為了項目服務的。所以從這一點上講,我覺得中國的創新VIC是一個模式,但是不管VIC也好CRO也好等,如何打造自己的核心競爭力,我覺得這是每一個創業者需要思考的。
賈為國:如果看一下全球生物醫藥領域的現狀及其歷史,我覺得還是有一點啟發性的。十年前,主要的新藥研發原動力在大公司,他們都有非常強的研發團隊,而且推出了很多新藥。近十年,大公司都已經退出了原始的早期的新藥開發這個領域。他們都是用買那些小的開發一些新藥來做的,我相信這應該是我們中國以后的一樣一個路程。
原動力一定是在小而美的生物醫藥公司,因為那有最多的創新力,是我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我們就是自己的想法,我們就是把這想法實現做一個藥。因此,真正的創新原動力一定是在一個生物技術公司、創業型公司里面。但是我們的小公司一般會賣給大公司,讓大公司把它做完,正好大家取長補短來做,所以我覺得中國以后也應該是這樣一條路,小的公司走前期,大的公司走后期,然后大家很完美的結合起來。
余國良:創新肯定是小公司,但小公司的成功率比較低。中國的創新之路,或者企業的成功之路很可能不會按照美國的模式,中國會涌現一大批開始時候很小,但是將來是能夠在市場上站住腳的一大批企業。現在這樣的企業,在中國還是真空,在中國的土地上有能力成長起來大藥廠。
梁子才:創新肯定是小而美,但是產業化路徑看,那小公司做到哪個階段通過并購或者授權到中公司到大公司,然后大公司推進它的產業化,這個商業模式肯定是最符合經濟規律的。
我們如果用這個商業模式來審視中國的創新制藥產業,中國的創新制藥產業并不缺腿大公司。我們科創板上市那么多,一堆小公司,實際上在接下來的產業發展會有瓶頸的。這需要國家催生一批大的生物制藥企業,一方面好的小企業獨木成林,再一個就是通過輝瑞模式聚沙成塔。就是說在聚沙成塔的過程中可能像這種黏合力就會非常重要。
關于科學家中的企業家
唐愛民:有人講如果說科學家是一條名貴項鏈上的大珍珠,那么企業家就是串珍珠的這根線。做企業是在為其他的人才提供環境,在做組織者。請問如何從科學家轉變到企業家?(Biotech 公司CEO或董事長)
梁子才:打一個比喻:科學家像運動員里的單項運動員,但是企業家他是十項全能運動員,你差哪一項都不行。所以科學家變成企業家確實是一個非常艱難的路,因為你恨不得要學九項、十項的其他技能才能真正的符合條件。
也特別感謝像磐霖這些投資機構,就是能容忍我們的轉化過程中仍然存在大量的缺點,同時也彌補我們很多的不足。
余國良:當我們的藥做出來能夠大量的產生利潤的時候,才能夠被稱為企業家。目前,我充其量就是一個創業者而已。作為一個創業者,實際上比做科學家要難的多得多。學術上有點小成就可以做教授,但如果人生的目標是希望能做出東西來,實實在在幫助到人就完全另當別論。
目前,市場上有兩個藥是跟我的工作有關的,一個是我發現過一個治療紅白狼瘡的藥,今年應該是能賣到10億美金。第二個藥是抗體也是我第一次創業的時候做出來的一個抗體,這個是諾華去年在美國被批,號稱現在世界上最好治療黃斑病變的,最早的原始抗體是我實驗室做的。所以那么多年以后我就現在有成就感,我讓多少人失明的人能夠見到光明,這個是多么自豪的一件事情。
同樣,腫瘤藥,我如果真的有幸能把它做出來,這個成就感就非常非常強。所以就回到最早的主題你為什么是要從科學家轉變成一個創業者?這個我覺得是完全因為我人生有這個夢想、有這個目標要追求的,賺錢其實在這個過程當中只是一個副產品。
賈為國:科學家有兩大類,一大類科學家基礎的理論性的科學家。另外一類叫轉化性的,所以做基礎的人是我們整個科技發展的一個電池能量理論從那來的。我一直喜歡做理論,對我來說在基礎理論和應用的一個界面上,我們這一些人都屬于這樣一類。
我還不敢說自己是一個企業家,我覺得我自己更懂的是科學,企業一直在學。所以我采取的辦法是找好的一個企業家跟我合作,我就聽他的,在這地方我覺得科學家一定要有所守,你得知道你什么不懂我就很知道我不懂,所以我就非常尊重我的合作伙伴意見,我只能提供我的科學意見,這個對于我這樣的人是一個最好的結合。
呂強:非常同意賈總的這個觀點。我們加入磐霖大家庭的時候,跟我蘭總也提到特意提到科學家中的企業家,我們都是科學家出身,我們以前都是發過論文的。辦企業就是說碰到各種的場景和問題。我們的項目會上那絕對是一個刀光火石的科學家和臨床的爭論。
簡而言之,還是要保持最初的初心以及非常學習的這種狀態,只要是能夠把這項目做下去、把企業做起來,就是我們最大的收獲。
劉辰:我也是從一個科學家走向一個企業家的道路。但是我還沒有成為一個企業家,還在學習。因為從科學的角度來講對我們的工作是很有信心的,我認為我們做的不錯。我也認為其實可能作為一個企業家的話,有的時候可能會更難。
成為一個全能運動員是挺困難的。所以我們要不斷的學習,保持一個學習的精神。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這就是為什么合作,我們要辦一個公司,而不是單打獨斗,所以就是團隊的重要性,也是跟磐霖比如說學到融資里面的很多問題,和其他的企業交流都可以學到很多其他的問題。所以我認為這是個不斷學習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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