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叢叢 鄭潔 譚卓曌丨撰文 高翼丨編輯 這幾天,各家公司三季報紛紛出爐,呈現的景象大概是:制藥公司都在艱難度日;消費醫療都在從高增長中回歸平淡;(新冠)疫苗企業正在走下神壇;只有CRO行業,還在繼續奏樂,繼續舞…… 先是國內臨床CRO“老大”泰格的第
秘叢叢 鄭潔 譚卓曌丨撰文
高翼丨編輯
這幾天,各家公司三季報紛紛出爐,呈現的景象大概是:制藥公司都在艱難度日;消費醫療都在從高增長中回歸平淡;(新冠)疫苗企業正在走下神壇;只有CRO行業,還在繼續奏樂,繼續舞……
先是國內臨床CRO“老大”泰格的第三季度財報披露:其營業收入13.39億元,同比增長57.77%;實現凈利潤5.26億元,同比增長64.80%。10月26日,凱萊英也公布了自己的成績單:公司第三季度主營收入11.63億元,同比上升42.34%;單季度歸母凈利潤2.66億元,同比上升39.3%。
今年上半年,CRO們的增長更是亮眼:比如藥明生物凈利潤18.42億,同比增長150.25%;美迪西凈利潤1.13億,同比增長142.29%。
作為醫藥行業的“賣水人”,CRO接近百倍的高估值已是常態。截至今年8月底,A股CRO四大龍頭——藥明康德、康龍化成、泰格醫藥、凱萊英的動態估值水平平均約為90倍,即使低于靜態市盈率但仍然處于高位。
但即便是這樣一路高歌猛進,曾經的重倉者高瓴資本卻在迅速撤退。
高瓴和中央匯金都在三季度退出了泰格醫藥的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同時退出的前十大流通股東還有凱萊英,實際上,它在二季度就減持了凱萊英近一半的股份。
回想2020年定增落地時,張磊曾稱,高瓴將作為凱萊英的長期支持者,推動其在小分子、核酸、生物藥CDMO以及創新藥臨床研究服務等新業務領域開展深入戰略合作。
短平快的年代里,這個所謂的“長期”,也僅僅只有一年時間。
和泰格醫藥一樣,凱萊英背后的持倉機構數量也在“跌跌”不休。去年底,共有585家機構持有凱萊英股份,但截至今年6月30日,僅剩下158家機構持股。但值得一提的是,這幾家CRO公司,卻吸引了中歐、工銀等頂流醫藥主題基金的加倉。
頭部資金們的你來我往并沒有太多痕跡可循,但熱鬧程度也反映了這個行業確實還在處于高速增長期。
在醫改等政策背景下,企業對創新藥的研發投入持續增長。而初創型制藥公司將更多地依賴CRO服務,CRO需求和業務滲透率在未來將迅速增加,預計在2022年提高至40.3%。
此外,自2015年藥審改革之后,藥品注冊審評的效率提高,國內藥品注冊申請數量快速增長,2016-2020年藥審中心新受理藥品注冊申請年復合增長28.30%。這背后同樣得益于CRO的助力,借助CRO控制成本、提高研發效率。
但不能否認的是,CRO行業的“利空”陰影徘徊未散。
這與今年7月CDE(國家藥監局藥品審評中心)公布的《以臨床價值為導向的抗腫瘤藥物臨床研發指導原則》(下稱《原則》)分不開,該《原則》強調以臨床價值為導向做新藥研發,反對低水平重復性建設。
彼時多個有關CRO的股票價格應聲下跌,市場上流傳著一個普遍的觀點:該原則提高了抗腫瘤藥物的研發難度,讓很多企業知難而退,接著傳導到CRO公司。
強者恒強,盡管高瓴接連退出兩大CRO龍頭的前十大流通股東名單,但幾大醫療主題基金全部加倉。一定程度上,它們如同風向標都在指明一件事——這個黃金賽道已經步入下半場。
-01-
中國的特色“通途”
如果用一句話總結CRO行業,基本可以歸結為:追趕美國的影子。
無論是藥明系的李革在2000年把藥物發現業務從波士頓搬回無錫,還是泰格系的葉小平從羅氏出來攢了一個藥品注冊的三方公司,國內這批頭部CXO公司的誕生背景基本都是在服務外資藥企的過程中,發現了一些中國市場的機會,并抓住,完成原始積累,然后快速擴張。
CRO大規模誕生于美國90年代初生物醫藥繁榮時期,在經歷了泡沫破滅后,這個行業開始往人力成本更低、市場更廣的第三世界國家延伸,反倒是美國本土,只留下了一些成熟、高端但增速慢的業務。
但那個時候,所謂的CRO向中國轉移,只是替MNC藥企搖瓶子的研發民工從美國人換成了中國人,大家做的事、上下游格局、整個行業的生態并沒有太多本質變化。
好幾年后,這批“搖瓶子”的中國科學家們的確學到本領,紛紛出來單干。而另一邊國內的醫藥行業在頂層不太明朗的折騰下,也開始有了一點起色,當然08年爆發的金融危機也推波助瀾了一波。所以,中國區實驗室服務也開始零星的誕生,而我國的CRO美國復刻之路,也正式開始。
但中國自有中國的國情,并且中國人還很擅長的一件事就是:青出于藍。
2012年藥明生物從康德里獨立出來,全心全意投入大分子業務,建了一大堆生物細胞反應工廠。
CRO行業,最重要的兩個指標,一個是產能,另一個是產能利用率。前者決定了賺錢規模,后者決定了賺錢效率。但是彼時“高投入、回報未知”的生物藥在國內還沒火起來,藥明生物的工廠根本轉不起來。面包加工廠接不到加工訂單,藥明索性買面粉自己下場做。
所以,那幾年藥明做了一大堆候選分子,放在自己的陳列柜里等待客戶挑選。至少讓自己的產能不至于閑置下來。
而就在這前后,中國醫藥界的頂層設計也出現了變革,畢井泉履新國家食藥監總局局長。如百濟神州等如今聞名遐邇的中國的創新藥企,也在21世紀的第2個10年初逐漸成長了起來。
同時,2015年“722數據核查”之后,一些數據造假的CRO自身難保,擁有海外基因和海外標準化程序的本土CRO,在本土的業務空間來了。行業集中度得到了一個質的提升。
創新藥大火,傳統藥企紛紛轉型,都跑去藥明的倉庫里拉貨;而另一邊,無論是雙創企業,還是拉來貨的傳統藥企,藥物研發和臨床這一塊,都還得仰仗于CRO公司。藥明既賣分子,又賣CRO服務,這是從美國人的玩法里學不來的。
這種做法雖然可能涉及專利問題,但并非上不了臺面。原因很簡單:因為有需求,才有市場。國內這群制藥公司,無論是轉型的傳統藥企還是進階的小型創業公司,每家都希望自己的管線拉出來能夠疊滿一整張A4紙,大家也都不差錢。
這是一場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游戲。
此后,有了錢的CRO公司們,也都走上了資本主義最終的歸宿:投資。
但CRO公司做投資,除了博取一個財務上的好的收益之外,想要的僅僅就是通過股權這層關系,去要一些CRO的訂單,而并不是要“掌控整個中國的制藥行業”。這個世上沒有那么多所謂的“大棋”。
從給老外打工,到服務本土公司,從造分子到投資,CRO行業從1.0到3.0的轉變,是正好國內的CRO才剛剛起步,窗口機會還有一大堆;而同時又踏上了自2015年以來啟動的創新藥高增長紅利。
一個人(行業)的命運啊......
-02-
通往下個時代的門票

當然也不是誰都有輕易入場的門票的。
一百多家CRO企業里,已經有11家成功上市,除了藥明泰格等CXO七君子之外,也跑出來像美迪西、普洛和博騰等具有代表性的新興企業。
規模大一點的CRO公司,從藥物發現階段,就開始與藥企建立源頭合作,提供一體化服務。而規模相對較小的公司,只能通過特色技術平臺或服務構建核心競爭力,在各個細分領域實現差異化的突破。
占據國內市場份額第一的藥明康德,主營業務是小分子藥物臨床前CRO(主營業務),但也兼具臨床CRO、小分子藥物CDMO,在眾多CRO公司里,產業鏈最為完整;凱萊英的小分子化學制藥 CDMO,在國內化學制藥CMO排名第二,大分子生物制藥初步涉及,也開始運營。
臨床前CRO開始組建;泰格醫藥、康龍化成、博濟醫藥涉及臨床CRO和臨床前CRO。
昭衍新藥專注于藥物毒理研究和安全性評估,業務范圍較小,但在安全性評估這一領域,擁有絕對話語權。
各有千秋的局面的背后,是CRO行業規模進一步提升、一體化的加劇。更多的客戶,更廣的產業鏈涉及,這才意味著在2.0和3.0的過程中有更多的交易機會。
每個CRO企業都有一個做大做強的夢,“買買買”無疑是最為快速的方式。而這一點上,大廠們并沒有選擇停下來等后續玩家。
2014年8月,藥明康德收購美國美新諾公司;2015 年,藥明康德收購NextCODE公司,與復星醫藥聯合收購美國Ambrx公司;2016年4月藥明康德收購歐洲領先藥物發現服務供應商德國Crelux公司;在2017年,藥明康德宣布收購臨床前藥物研發外包公司輝源生物科技。
早在2015年,藥明康德宣布與禮來制藥開展戰略合作,開發心血管疾病小分子藥物。某種意義來說,藥明康德已經成功轉型集臨床前CRO業務、生物制劑CMO、新藥、投資等等系列業務于一身的綜合性企業。
兩個公司的兼并,并不是靠資本得堆積,就能快速填充整個產業鏈條。有時候,1+1不總是≥2。
2010年,泰格收購杭州思默。一開始收購后是并入母公司業務條線。但實際上,杭州思默CRC管理體系和泰格原有的CRA管理體系極為不一樣。此后,高層堅持將思默作為單獨體系拆分出去,思默變成泰格的供應商,才有了今天互贏結果。
收購方達時,泰格希望利用方達在美國一期經驗,向中國導流一些客戶,加強中美的BD業務合作。剛開始做的時候,不賺錢。泰格計劃逐步關掉中國蘇州的實驗室,恰好趕上722臨床核查+一致性評價,國內BE業務崛起,而方達在中國做的BE研究符合美國FDA要求,才得以吃下了國內一致性評價業務的主要份額。
收購國外企業,走向國際,是一些CRO企業的戰略部署。但國際化收購,仍舊比較謹慎,比如泰格仍傾向于建立自有團隊,主要招募當地華人作為國際化業務負責人。
立足于產業鏈中自身的優勢項目,逐步往產業鏈上下延伸,是國內各家CRO公司努力的方向。有一些步子邁得大一點,有一些步子碎了點。
“百家爭鳴”之下,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突圍,要么是能為藥企提供全方位服務,要么為醫藥企業提供差異化的研發服務。
而這一波瘋狂膨脹的過程,也造就了文章開頭那一幕的繁榮
-03-
熱度背后的陰霾

CRO在瘋狂往前跑,作為這個行業的買單方,制藥公司卻開始有了一些不一樣的動作。
2020年前后,一些管線比較多的大型創新藥企業如百濟神州,開始自建臨床團隊,此前,它們的臨床試驗項目找的都是昆泰等中國CRO。
傳統藥企轉型創新藥研發的恒瑞,在幾年前也走上了自建CRO的道路,習慣依靠自己力量的恒瑞,此前在重點創新藥項目上,恒瑞還是需要CRO外包服務的。
對于創新藥管線多的藥企,首先是因為成本。
臨床試驗需要的就是人力,對這些創新藥企來說,他們眼中的泰格等以臨床試驗為主的傳統CRO,就是勞動密集型企業。這一塊的成本對于CRO公司本身來講沒辦法降。
“一個CRA的價格,如果從CRO處請,一天8個小時的費用是1.5萬,如果自建臨床團隊,藥企請一個畢業不久的大學生,一個月的工資也是1.5萬左右,而一個月能去5、6次醫院。”一位在藥企負責臨床試驗團隊的負責人,談到企業自建臨床團隊的成本反倒降低了。
其次是質量因素。接的案子越來越多的CRO,給人感覺活“糙了”。
前幾年藥企PD1扎堆,創新藥企借著投資的東風不斷BD,CRO公司賺了大錢,彼此之間也進行收購。一位創新藥企研發人員,談到和一個被收購的大的CRO公司再進行合作,發現它的質量由原來的80分,降低到了“只有40分-60分”的水平。他明顯的感覺到,CRO們越來越關注錢和效率,不太看重質量。
一位原來在CRO公司、后來跳槽至藥企臨床部門的人士談到:“當初自己在CRO企業做CRA時,有時候如果再在醫院呆一天,試驗結果就比較完美,但是沒法給甲方提要求,多呆一天,藥企就要出一天的錢,所以做到80分,就停止了。”
現在的他,成為藥企的臨床團隊成員后,可以為了一個完美的試驗結果,不考慮在醫院的時間,他認為,成本和質量因素,是自建CRO團隊的藥企的主要考慮。
不僅創新藥企自身難看到傳統CRO的未來;CRO企業自己的員工,也會為未來擔憂,覺得自己很可能隨時被取代。因此泰格、昆泰等公司的初級員工跳槽率很高,尤其是在近兩年公司業務急劇增長,工作量滿負荷時尤甚。
上述從CRO跳槽至藥企的員工談到,之前的一個CRO公司的項目團隊成員,一般做完一個項目,自己會經歷一個創新藥進行臨床試驗的全過程,自己學到的知識很全面,可以很快勝任項目經理的工作。
但是近幾年,CRO極速膨脹時,每個人只負責一個項目的某一部分,成為流水線上的一個環節,得不到成長的機會。
當內憂外困之時,傳統的CRO清楚所處的繁榮景象,不會長久,它們紛紛趁這個窗口期轉型。因此,各家CRO公司三季度財報中布滿了在全世界多少個國家建立團隊、參與了多少投資等內容。
多位業內人士并不看好傳統CRO“出海”,在他們看來,中國打的是本土勞動力成本低的優勢,但到國外,人力成本會急劇升高,中國本土CRO公司將會喪失最大的優勢。多位業內人士表示,傳統CRO企業談出海,只是一個“概念”而已,難以帶來實質的利潤。要出海,還是得靠別人沒有的技術。
出海的CRO和海外的CRO公司的競爭也有難度。
在美國,臨床醫生非常重視藥品的臨床試驗,尊重科學、也很尊重CRO公司的監察員,監察員只需要積累專業的科研經驗,不是一個吃青春飯的職業,可以干到退休。
但在中國國內,一些參與藥品臨床試驗的臨床醫生,和CRA打交道時,并不重視專業積累,難免陷入某些灰色地帶。雖然這幾年,整個臨床試驗的大環境越來越規范化,但依舊難以達到科研至上的環境。
創新藥賽道究竟還能火多久,是懸在CRO公司、創新藥企和資本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7月2日,CDE新規出臺,要求抗腫瘤藥品開發以臨床價值為導向,直接提到了創新藥研發的門檻。“其中要求雙臂試驗,而不是之前的單臂試驗,成本一個患者下子就提高了約50萬。”一位創新藥企的研發人員說道。
以BD為主的創新藥企業IPO受阻,香港和內地上市遭遇破發,這些局面,都會阻礙資本的入局。
而當源頭枯竭、成本提高之時,所有的繁榮都將終止,那時候CRO不出意外會是首當其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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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來源:賽柏藍 作者:小編 免責聲明:該文章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代表作者觀點,轉載目的在于傳遞更多信息,并不代表“醫藥行”認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如涉及作品內容、版權和其他問題,請在30日內與我們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