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湖南省醫藥協會會長

接過理事會會長一職的那一刻，劉令安幾乎站到了湖南醫藥圈的巔峰。

2015年年底，湖南省醫藥行業協會換屆選舉。之前，這一職務一直由政府領導兼任，劉令安是第一個以藥企董事長的身份當上會長的。

湖南藥企眾多，當年叱咤風云的“涌金系”就以控制九芝堂、千金藥業等藥企而聞名。劉令安可以稱得上“涌金系”魏東之后，湖南醫藥行業又一個資本大佬。

但大佬還是栽了。10月26日晚間，漢森制藥發布公告稱，董事長劉令安因涉嫌操縱證券市場被證監會立案調查。

縱橫湖南醫藥圈三十年，劉令安的故事，遠比一句操縱證券市場更“精彩”。

令安難安

官方尚未披露劉令安一案的具體內容。但據知情人士透露，此次劉令安被調查或許是因為牽涉到某公司的股票買賣。按照《證券期貨違法行為行政處罰辦法》，此事或許就發生在這兩年間，而且違法行為應該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被查實。

就在兩個月前，漢森制藥發布公告稱，劉令安在2017年到2019年期間，以個人賬戶轉賬的形式為公司全資子公司云南永孜堂制藥有限公司賬外代墊銷售費用1564.19萬元。

永孜堂近期出現的財務問題，并非虛增收入或虛構成本，而是董事長本人出錢代墊銷售費用，極其少見。

永孜堂是一家中藥企業，有天麻醒腦膠囊、百貝益肺膠囊、利膽止痛膠囊、胃腸靈膠囊、參七心疏膠囊等多個獨家品種。漢森制藥也以中藥為主，四磨湯是其知名品種，占公司總收入的一半以上。永孜堂的天麻醒腦膠囊，2020年收入接近1億元。

當年，漢森制藥收購永孜堂時，溢價率接近75%，由此產生了1.65億元的商譽。如果永孜堂一到漢森旗下就變糟，恐怕難以說服投資者。

對此，《證券市場周刊》曾撰文質疑：永孜堂2013年被收購之前，業績出現了突飛猛進的變化，2012年和2013年兩年公司的凈利率比之前的兩年接近翻倍。

漢森制藥和永孜堂都沒有回應這一質疑。

靠著劉令安個人的“輸血”，永孜堂維持了好的表現，也沒人再追問：當年漢森為何要高溢價收購永孜堂？

可如今，證監會還是發現了其中的不軌。

幫“好朋友”賺大錢

劉令安在湖南益陽是個名人，和58同城創始人姚勁波、金蝶集團總裁徐少春等一起，經常被作為益陽經濟發展的“名片”對外宣傳。

劉令安是典型的“那個年代”的藥企老板。1988年，劉令安從湖南醫學高等專科學校畢業，分配到醫院工作。幾年后他離開醫院，來到湖南省醫藥開發集團總公司。隨后又辭職南下深圳和海南，創立了漢森制藥實業有限公司。

漢森的起步是靠收購國企。湖南益陽最著名的醫藥企業是創辦于1969年的益陽制藥廠。由于經營不善，益陽制藥廠在上世紀九十年代末的虧損一度超過1020萬元，資產負債率高達112%。劉令安在1999年以1668萬元的價格收購了益陽制藥廠的全部資產，獲得了獨家產品四磨湯口服液。

經營幾年之后，劉令安開始考慮登陸資本市場，他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陳水清。

2007年6月，劉令安找到陳水清，稱一直都很想引進戰略投資者，對公司實行股份制改革，“把漢森制藥做大做強，最終上市”。

陳水清是PE行業的明星人物，當時剛剛入職復星醫藥投資部。陳水清想到，讓復星出錢投資漢森。他向時任復星醫藥董事長汪群斌推薦了漢森制藥，復星方面很認真的進行了背調，認為漢森還算是個不錯的標的。

最終汪群斌拍板，復星醫藥出資4860萬元，買下漢森20%的股權。

對于汪群斌和郭廣昌來說，這筆投資還算是比較合算的買賣。不過，復星醫藥很快就發現自己被坑了：陳水清在復星正式入股前，和劉令安私下簽訂了一份協議，以300萬元的價格入股3%。

這么一來，等于復星給自己的員工抬了轎子。此事一直瞞著復星高層，直到2008年才被曝光。復星曾一度考慮辭退陳水清，但畢竟投資事宜是陳水清牽頭的，汪群斌當時沒有深究，只是讓其承認錯誤，而且還保留了陳水清在漢森中的股份。

復星醫藥入局后的第三年，漢森制藥于2010年5月在中小板成功上市，上市時總市值約為26.5億元，復星的持股被稀釋后，當時浮盈近8倍；而陳水清個人投資部分則暴漲超過15倍。

復星沒跟陳水清計較，不等于此事就啥罷干休。2012年2月，復興創投的基金管理人陳水清被捕，罪名為“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受賄”所指的正是陳水清在復星工作期間，利用職務之便，低價獲得被投公司股權，自己獲得大量利益。

顯然，把陳水清“送”進去的正是復星，而陳水清的“受賄”之始，正是漢森制藥。

自那以后，復星和漢森的關系就變得微妙起來。至今復星仍是漢森的第二大股東，只是持股比例降到了5%以下。

資本市場上長袖善舞

劉令安并沒有受到陳水清被捕一事的影響。自從漢森制藥上市之后，劉令安對玩資本更感興趣了。

2010年9月，漢森制藥的股價突然開始大漲，到當年11月末股價漲幅已達到35%。有趣的是，另一家名為紫光古漢的湖南本地藥企的股價同期增幅達到95%。

當時的紫光古漢剛剛經歷了高管層大換血，一改前幾年的虧損頹勢，實現2.14億元營收。但紫光古漢也有自己的憂愁，子公司南岳制藥陷入了股權糾紛。

南岳制藥主要從事血制品制造，是當時湖南省唯一一家血制品生產企業，被許多投資者捧為掌中寶。但紫光古漢一直想要拋售所持有的南岳制藥36%股權，換取投資收益，卻始終未能與南岳制藥的另一大股東景達生物達成協議。

劉令安就是在這時入場的。在湖南政商界“關系廣泛”的他，不僅說服了紫光古漢退出南岳制藥的股東行列，將這36%的股權收入自己囊中，還以戰略投資者的身份成功入股了景達生物。

別人是等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劉令安連埋著蚌的那塊泥都要一起挖走。

企查查數據顯示，目前劉令安是南岳制藥的最終受益人，他與妻子王香英總共直接持有公司40%的股份，另外60%則通過景達生物間接持有。

類似的事情還有。2010年，湖南楚天科技實行股改計劃上市。劉令安通過漢森投資，以財務投資人的身份參與投資，擔任楚天科技董事一職。

當時，楚天科技是國內生物醫藥包裝領域的龍頭企業，是湖南省IPO重點培育對象，一般的創投都入不了股。劉令安能參與投資，足見其實力。

自那以后，劉令安的商業版圖開始不再僅限于醫藥行業。企查查顯示，他在房地產、消費品零售，乃至化工、金融等領域均有布局。

不過，劉令安的“大本營”漢森制藥，這幾年卻一直沒有什么長進。

健識局統計了漢森制藥披露的銷售數據，發現2015年到今年上半年，四磨湯口服液的營收累計已達到29.02億元，占總營收的比重常年保持在50%以上，產品的毛利基本維持在73%以上。

數據來源：漢森制藥歷年財報

漢森制藥經常被市場認為過度依賴四磨湯，或許劉令安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會選擇收購永孜堂。不過從實際效果來看，永孜堂給漢森制藥并沒有帶來更好的業績效果，反而帶來一堆麻煩。

今年9月，廣東省牽頭開展的中成藥集采中，四磨湯赫然在列。由于獨家品種不存在以價換量的問題，單一依賴四磨湯的漢森制藥遭遇滅頂之災。

就算沒有操縱市場這件事，劉令安估計也不會太平。

劉令安被立案調查消息出來后，漢森制藥第二天跌停；楚天科技再三撇清與劉令安的關系，仍跌去5%以上。有機構計算，這一天兩家企業合計蒸發的市值達到8.94億元。

漢森制藥和楚天科技兩家公司的證券部均表示，收到了證監會的消息，具體情況不清楚，公司生產經營都正常。

文 | 古月

運營 | 廿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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