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中國的疫苗產業究竟有多火熱？

9月9日舉行的金磚國家領導人第十三次會晤中，國家主席習近平指出，截至目前，中方已經向100多個國家和國際組織提供超過10億劑疫苗和原液，這一數字有望在年內達到20億劑。

“新冠疫情以前，中國行業疫苗面臨的主要是挑戰。疫情出現以后，中國疫苗行業面臨的主要是機遇”。中國疫苗行業協會會長封多佳曾在公開場合表示。

同樣的觀點也出現在了今年發布的《中國疫苗白皮書》中，這份報告指出，“綜合各方面因素，預計中國疫苗工業將呈現每年超過12%的增長速度，高于GDP和整體醫藥工業的平均增速，疫苗行業將邁入黃金十年。”

但另一方面，行業繁榮的背后也有隱憂。根據公開信息，2020年，A股市場中位居疫苗板塊前十位的企業無一例外都涉及新冠病毒疫苗業務，其中萬泰生物的股價從不到10元，一度上漲到近300元，市值突破千億元大關，行業分化明顯。

當新冠疫情平復后，我們要靠什么來支撐國產疫苗行業的“黃金十年”，這或許是每一個疫苗行業從業者都需要思考的問題。

△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創新研發是命脈

提到國產疫苗，長春百克生物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

百克生物成立于2004年，最初是長春高新旗下一家從事人用疫苗研發生產的子公司。早在2008年，百克生物就成功研發出了“水痘減毒活疫苗”。2010年，百克生物又通過升級換代，推出了“無明膠水痘減毒活疫苗”，由于滴度高、穩定性強，保質期長，直到今天這款水痘疫苗依然占據了國內市場份額的首位，是公司營收的主要來源。

人用狂犬病疫苗是百克生物的另一個上市品種。相比于水痘疫苗，狂犬疫苗的產量不高，高峰年份維持在350萬支上下。2019年，由于公司生產線檢修升級，狂犬疫苗一度停產，預計將在今年恢復生產，算是一個補充品種。

去年下半年，另一款歷時8年研發的凍干鼻噴流感疫苗獲批上市。和流感疫苗最常采用的肌肉注射方式不同，百克生物的這款疫苗通過鼻腔噴霧的方式給藥，更適合兒童接種。所以即便是在受到新冠疫苗接種的影響下，這款疫苗在2020年依然獲得了156.7萬人份的批簽發，實現了3.33億的營收，這也將是百克生物未來的核心品種之一。

百克生物常務副總經理，藥物研究院院長姜春來表示，鼻噴流感疫苗是國內獨家，好處不僅是讓接種者更容易接受，依從性更好。更重要的是，從疫苗的機制上來說，流感病毒是通過呼吸道入侵人體，如果想要達到最佳的免疫效果，流感疫苗也應該經由呼吸道進入，這樣產生抗體的時間更快，不良反應更小。

△百克生物常務副總經理，藥物研究院院長姜春來教授

從傳統疫苗研發起步，不斷積累技術和人才，從而做出自己的差異化產品，這也是國內多數疫苗企業的成長路徑。今年6月，借著疫情的東風，百克生物迎來蛻變，公司主體從長春高新分拆后，正式登陸科創板，掛牌首日就突破了500億市值。

資本市場對百克生物的估值，不僅是因為上述的3個已上市產品，更重要的是，依托于四個核心平臺（病毒規模化培養技術平臺、制劑及佐劑技術平臺、基因工程技術平臺及細菌性疫苗技術平臺），百克生物還手握16個在研產品的儲備，包括14款疫苗和2款全人源單克隆抗體，其中4個在研項目已經處于臨床試驗階段。

“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機遇就是新冠疫情后，老百姓對疫苗有了深刻的認識，這對于產品推廣，以及資本市場的估值肯定是有好處的。”姜春來告訴八點健聞，市場的熱度在提升，但與此同時，企業也必須要有強大的創新能力來迎接變化，“你必須時刻提醒自己，如果再來一個病毒，你有沒有相應的技術和平臺，如果沒有，那么市場再大你也抓不住，這就是新冠疫情給我們最大的啟示。”

“老齡化”趨勢下的轉型

帶狀皰疹是一種由水痘-帶狀皰疹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性皮膚病，這種病雖然不會致死，但是因為發作時會產生如刀割火燒般的疼痛感，也被稱為“不死的癌癥”，據媒體報道，曾有患者因為忍受不了發作時的疼痛而選擇自殺。

帶狀皰疹多發于老年人群，在中國，60歲以上人群的發病率在1%左右，屬于高發類疾病。姜春來告訴八點健聞，百克生物的這款帶狀皰疹減毒活疫苗正在進行三期臨床試驗，入組人數達到2.5萬，目前數據還未揭盲。

“從進展上來說，我們是國內最早開始做帶狀皰疹疫苗臨床試驗的企業。在做的過程中，我們就能感受到這個市場空間很大，經常會有老人來打聽，你們這個疫苗上市了沒有。”姜春來表示，目前雖然國外已經有帶狀皰疹疫苗上市，但因為價格高昂，國內進口不多，去年在150萬劑左右，而中國60歲以上人口就有2.6億，遠遠不能滿足需求。

相比于帶狀皰疹減毒活疫苗，百克生物另一個轉型產品——阿爾茲海默病疫苗則還處于起步階段。阿爾茲海默病也被稱為老年癡呆，是一種退行性的神經系統疾病，也是世界性難題。理論上來說，一個人只要活得夠久，就一定會得阿爾茲海默病，這也給制藥企業帶來了巨大的想象空間。

近兩年，由上海綠谷藥業研發的甘露特納膠囊和美國生物科技公司渤健研發的新藥阿杜卡瑪單抗先后獲批上市，這也讓百克生物堅持繼續研發疫苗的信心大增。“只要是用抗體在做臨床治療的，理論上都能做出疫苗來，現在國外也已經有同行在研發阿爾茲海默病的疫苗了。”姜春來告訴八點健聞，雖然學界對藥物的有效性還存在爭議，但是他們還是決定嘗試，因為患者基數太大，一旦能做出疫苗，就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從產品研發方向上來看，不管是帶狀皰疹減毒活疫苗，阿爾茲海默病疫苗，還是流感病毒裂解疫苗，共同的特點都是面向老年人這一特殊群體。姜春來表示，這是百克生物在看到國內老齡化趨勢下的一次戰略轉型，也符合公司一貫的發展策略。

“百克的疫苗研發最先看的還是臨床需求，也就是說臨床上有哪些重大疾病，或者是病死率比較高的，我們更傾向于做這樣的疫苗開發，這決定了疫苗做出來以后能有市場。第二個是基于自身的平臺和技術，我們會在產品立項前做一個評估，這個東西依靠現有的基礎能不能做出來，這也很重要。”姜春來總結道。

國產苗出海尋求全球合作

在有了成熟的產品以后，如何能夠更快地推向市場，甚至是走向海外，或許是這次新冠疫情給中國疫苗行業帶來的最大啟示。

相關數據顯示，新冠疫情暴發之前，疫苗行業的規模大約為330億美元，其中，葛蘭素史克、默沙東、賽諾菲和輝瑞四家跨國藥企巨頭占據了全球整個疫苗行業市場容量的90%以上。可以預見的是，隨著新冠疫情中越來越多的中國疫苗走向世界，未來整個行業的格局將發生重大變化。

“經過這一次新冠疫情，中國疫苗企業的研發實力，可以說讓全世界刮目相看。”姜春來告訴八點健聞，機遇是擺在眼前了，但作為疫苗企業，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提高產品研發能力固然是最重要的，但如何讓產品能夠符合國外的接種習慣，順利打入海外市場，大家都有功課要做。

“所以這次我們就找到了碧迪醫療合作，把凍干劑型做成液體劑型，直接預灌封在針管里。它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節省時間。其次，因為不用多次抽取，減少了針頭和空氣的二次接觸，疫苗的安全性也會有提升。”姜春來表示。

碧迪醫療是全球最大的醫療器械生產企業之一，業務范圍覆蓋醫用耗材、診斷設備、實驗室儀器、試劑等，姜春來所提及的預灌封注射器，最早就是由碧迪醫療發明。據統計，現在全球每1秒鐘就有65支裝在碧迪預灌封注射器中的藥物被注射到人體內。

碧迪醫療大中華區制藥系統事業部副總裁魯亮告訴八點健聞，中國疫苗的行業雖然起步時間不長，但后勁很足。不管是百克生物的鼻噴流感疫苗被納入世界衛生組織“全球流感行動計劃”，還是這次新冠疫情中科興、中生疫苗的大量出口，都證明了中國疫苗企業具備參與全球競爭的實力。而碧迪醫療也會在未來幾年加大在中國市場的投入，幫助中國疫苗企業做大做強。

△碧迪醫療大中華區制藥系統事業部副總裁魯亮

“我們提供的不僅僅是疫苗注射內包材，通過碧迪醫療在這個行業里多年的深耕，我們還致力于提供出口過程中的注冊和法規相關的技術和咨詢服務，以及全球市場動態分析等多項增值服務，幫助中國疫苗企業在全球市場競爭贏得先機，這是我們未來非常重要的戰略舉措之一”

新冠疫情之下，疫苗研發的全球合作所帶來的突破，以前所未有的研發、制備速度顯示了各國攜手共度時艱的勇氣，而未來的“后疫情時代”，面對前所未有的機遇，中國疫苗的走出國門、走向全球于今看來，開放合作仍將是主旋律。